浮魇

意识流，我也不知道写了坨什么。

（一）

太宰先生有着很美丽的笑容。

他嘴唇生的极薄，唇色淡的有种稚嫩的感觉，笑起来时嘴角翘起，中间露出一点点牙齿，这才显出些艳色，和人气。

但他的脸始终是苍白的，像十月的新雪，盖住天地的眼睑，抵了那一丝人气。

太宰先生大约不是人，他是绝顶聪明的，怪才或精怪，有一点稚气，和惑人的放荡，伏案的妖魔，狂舞的骨骼。

他不屑于做人吧，满身臭气，深陷因果。

『世间最难的莫过做人。』

太宰先生曾这样说过。

像是在羡慕。

（二）

"太慢了，想死的话现在就送你到黄泉。"

清瘦俊美的少年踢了踢脚下蜷缩的人，自然的像是在踢一条狗。

不，他对狗会更和善。狗至少还有獠牙，这种小鬼…

"万分抱歉……"匍匐在他脚下的同样是个少年，他捂着胸口爬起来，姿态狼狈至极。

"请让我再来一次，太宰先生。"

"不行，我可是有工作的，养活你们这群废物真是要累死我了……"少年摇摇晃晃地走着，嘟着嘴吹口哨，伤口撕裂溢出的血浸透绷带，一滴一滴落在他脚下，又被他自己踏平。

那是个瘦的过分的身影，仿佛带着病，连贴身的西服都传出一种空荡的凉薄。但他生的高，肩宽而腰细，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错觉，而他又表现得强硬，仿佛为此而生。这种表象迷惑了很多人，他也因溺在盲目的崇拜中，不曾发现。

当他察觉时，那个人却再也不会将后背托付与他了。

『畏惧死亡吧，畏惧杀戮吧。』

听到这样的话您是不是在笑呢。

从没教过我，对吧。

这种恶心至极的生活。

（三）

他去执行那个任务的前一天过得和之前的每一天并无不同。

早起打打游戏冲个澡，接到部下电话就去场子溜一圈，遇到心仪的地点就来场浪漫的自杀，对女士的搭讪永远是:"美丽的小姐，你愿意和我殉情吗？"

甚至训练时踩他的力气，在第几招被打败，失败之后嘲讽的话也并无不同。

但那成了最后一天。

对他来说，那之后和生活都不能称之为活。

太宰先生给了他一切。

同样他也可以夺走，在他想的任何一刻。

『为什么我对未来只有模糊的不安呢。』

生存的意义，请不要收回啊。

我并不想作野狗。

不要放开啊。

会咬死您的。

（四）

从未想过能战胜您。

但为了战胜您而挥动凶刃。

弱小的家伙杀多少都是一样的。血的颜色，锋利的切口，把头砍下来又怎样呢？奸诈的脑髓仍在计算着您想要伤害您啊。

啊啊，强者的血液不足啊。

饮更多吧，我的刃。

为了保护您。

我会前去杀您的。

等着我，太宰先生。

『正义本身不足为惧，恐惧的是煽动家的雄辩。』

现在，我要破坏您的正义。

（五）

“为什么会收芥川为弟子呢？”

曾有位友人问他。

“他的眼里有一个世界，谁都不了解的，乌烟瘴气的地狱。那样的孩子是容不下这世界的。”

大概和我很像吧，只不过用不同的姿势绝望着。

“养育恶魔比帮助天使要有趣多了。”

『人生是要战斗到死的。』

活着的意义。

真抱歉，我也没有那种东西。

所以，开始寻找吧。

一起。

（六）

太宰先生被刺中了。

被敌人的武器。

不能原谅。

对您一无所知的家伙有何资格来斩杀您！

由我，斩下您的头颅。

请放心，不会让您痛的。

『所谓世间，不就是你吗？』

（七）

“太宰先生，由我来拯救您……”

伤痕累累的少年执拗地伸出手，像是在讨要一个没有重量的拥抱。

“我还没有可怜到那种地步啊。”

男人握住他的手，不留情地来了个过肩摔。

脑袋撞到地上激起吵闹的耳鸣，血从鼻孔和嘴里流出来，腐烂似得腥臭，眼中的天地摇晃不止，但没关系。他的世界由那一个人构成，这双眼，能容纳他的身影就……
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
男人踩上他的肩膀，低下头来。仿若没看到少年捂着嘴挣扎，嘴角仍是愉悦的弧度。

他开口，声音好似来自彼岸黄泉。

“永远不要成为我。”

少年躺在地上，泥土的湿气让他觉得有些冷，但身体仿佛是结冰了，动一动就会开裂，碎成冰屑。

不要成为你，可除你之外这世界还有什么呢？

映在他眼中的是一片空白的天空，和徘徊在港口终年不休的海鸥。

您想让我看的，是这样的世界吗？

『我好爱这世界。』

（八）

“孤独并不是病，所以难以痊愈。”

“怎么办呢？唯独这个，我不想教他。”

『面对可怕的对手，我反而只想着要如何让对方幸福。』

（九）

“太宰先生。”

“又是你啊，芥川君。没有攻上来，老实多了嘛……”

“太宰先生！”少年大声的喊到，他接下来要说一句话，一句能毁了自己所有的话。

没什么好留恋的，不是吗。

“我爱您。”

男人眨两下眼，接着笑了起来。梦幻似的清浅笑容，最初俘获他的那种笑容。

『经历过无限悲哀后，看到一丝朦胧的光明这种奇妙的心情。』

“哦……”

一声悠远的叹息。